那些为加密投票的选民们

临近大选，特朗普和哈里斯之间的对决无疑更为焦灼。在加密领域，两者对抗日渐激烈，日前哈里斯也罕见发声，表示将支持数字资产，特朗普则无疑更为激进，不仅发布新NFT系列，最近更是再度为特朗普家族Defi项目World Liberty Financial站台，大肆宣扬自身的加密立场。

对于加密选民而言，左右摇摆的政客信仰似乎仍难以相信，但即使踌躇，最终他们也难免会选择两者之一投下代表自身愿景的一票。纽约客的记者Charles Bethea对这一群体颇感兴趣，他通过参加亚特兰大的一场加密聚会，对加密选民们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们会选择谁？而他们，又是谁？文中以Charles实地参与的所见所闻为记录，反映出美国典型加密爱好者的价值观与信仰论。

以下是原文编译，由于篇幅原因，有所删减：

最近，我参加了亚特兰大附近的一场主题为“比特币进入主流政治舞台”的加密货币聚会。该聚会由四十出头的房地产经纪人里奇·克拉克组织。克拉克经营着一个拥有数千名成员的社区——比特币亚特兰大 (Bitcoin Atlanta)。这也是克拉克尝试让加密货币与政治有所交集，他说，“这一直是一个敏感话题”，他提到大多数加密货币爱好者历来“对政治漠不关心”。尤其是比特币，长期以来一直与金融主权相联系，支持者倾向于批评政府过度干预，例如监管、审查和中央银行。

克拉克对加密货币的兴趣始于2012年，当时他曾两次支持罗恩·保罗担任总统。“我得出的结论是，在现有系统内运作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益处，“克拉克表示。“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新系统或并行系统。”他继续说道，“与此同时，比特币也日益火爆。所以我想，这是我可以做的一件事，帮助铺设新的轨道。”

2020年末，曾担任音频工程师的克拉克开设了一家加密货币咨询公司，但随后却并未起步。在早期，他曾挖了一些比特币。“我涉足加密货币领域已经很久了，人们都以为我是个千万富翁，”他告诉我。“事实上，我把大部分钱都赌光了。但脱离金融层后反而让我看得更清楚。“自从投身加密货币领域以来，克拉克一直在总统选举中投票，“那只是勉强投票”——直到这次选举。他是7 月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的特朗普候补代表，部分原因是特朗普对加密货币的支持。

“加密货币是问题，但也涉及其他问题，“克拉克认为，让比特币而不是美元成为世界储备货币可以促进和平。“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所有战争的资金主要来自通货膨胀，”他辩称。“比特币没有中央发行机构，也没有固定的供应量，因此这种膨胀机制基本上无法实现。”克拉克并不期待特朗普能做到这一点，“但他可以给这项技术更多的喘息空间。”

我问克拉克，他是否知道特朗普最近对加密货币的支持会为他赢得选票。他讲述了一个三十多岁朋友的故事，这位朋友以前从未投票，但在特朗普表示将赦免罗斯·乌布利希后，他今年决定投票。乌布利希是丝绸之路的创始人，而丝绸之路是一个在线黑市，在被关闭之前，它通过比特币促成了无数非法交易，使比特币成为其首批主要用例之一。2015 年，他因贩毒、洗钱和计算机黑客等罪行被判处两项终身监禁，不得假释。“他是我们社区的民间英雄，”克拉克继续说道。我问他是否相信特朗普会兑现承诺。“如果你想在投票给一个明确表示喜欢加密货币并会赦免罗斯的人和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的人之间做出权衡，我认为你必须选择前者——不管他是否在撒谎。”

会议在佐治亚州查姆布利的联合办公空间的露台上开始。8月中旬，克拉克的计划是组织三位最知名的总统候选人的代表进行辩论，但他们找不到代表副总统卡马拉·哈里斯的人，而随后罗伯特·F·肯尼迪暂停了他的竞选活动。克拉克认为，当天的与会者大多是右翼人士和男性。“当一个女人来参加加密货币聚会时，”他说，“你会惊讶，‘嘿！怎么了！’”

加密货币爱好者意识到了他们身上的刻板印象。克拉克告诉我：“我们习惯于被描绘成疯狂的边缘怪人。”7 月，同行评议期刊PLOS One 发表了一篇题为“加密货币所有权的政治、心理和社会相关性”的论文，该论文为其中部分看法提供了学术认可。这篇论文由乌斯钦斯基合著，基于2022年对两千名美国人的调查，在加密货币世界中广为流传。

克拉克从摘要中选取：拥有加密货币的个人“表现出多种政治忠诚和身份。我们还发现，加密货币所有权与对阴谋论的信仰、‘黑暗’人格特征以及更频繁地使用另类和边缘社交媒体平台有关。”社区中的许多人认为像 X 这样的社交网络是合法的新闻来源。该报道称，加密货币持有者会花大量时间上网，这是克拉克同意的少数发现之一。“这显然是带有偏见的，”他最终总结道。“但你可以自己判断你是否认为加密货币持有者有这些心理倾向。”

聚会上提供免费烧烤，我到达时，大约有30个人已到场享用。与预期一致，大多数都是男性，留着胡须，很多人都很友好。我聊的第一个人是乔伊，他是一名60多岁的戏剧导演，穿着一件印有“ SINGLE ”、“ TAKEN ”和“ HODLING ”字样的 T 恤。当我们坐下来吃牛腩时，背景中播放着Counting Crows的歌曲，乔伊告诉我，他十多年前就从他儿子那里了解到加密货币，当时他儿子正在他们家的地下室挖矿。乔伊被“比特币背后的哲学理念”所吸引——随着国家继续印钞，比特币有可能让我们拥有一个储存货币而不会贬值的空间。” 我问起特朗普。“他起码认可肯尼迪的想法，”乔伊说，并指出他更支持肯尼迪。“特朗普以前不喜欢比特币，现在喜欢了。拜登不喜欢。也许他会改变？哈里斯现在还没有发言。”肯尼迪退出竞选后，乔伊犹豫不决。

卡米尔今年 35 岁，是一名出生于波兰的机电工程师，上世纪 90 年代末加入美国国籍，自 2011 年以来一直从事加密货币交易。他曾经拥有数百个比特币，但他说：“我当时是个穷大学生，有免费的互联网资金可获取，我肯定涉足其中。”加密货币与卡米尔对“经济自由”的信仰相温和。自 2016 年首次当选以来，他一直投票给共和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加密政策。“反对派从各个方面都强烈反对加密货币。他们想监控它、限制它甚至是征税。这当然不行。”特朗普的支持让他兴奋不已，但他怀疑许多尚未投票给共和党的加密货币爱好者会改变党派。“我希望特朗普的拥抱能打动人们，但我还没有看到人们改变他们的投票，即使是那些从中受益匪浅的人。”

五十八岁的软件开发人员安德鲁留着大胡子，站在一台扩音器旁边。他告诉我：“研究过自由货币原则的人基本上都是只关注一个问题的选民。”他指的是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主要倡导的理念，即金融体系应该限制政府干预，并以有限供应的货币为基础。“首先必须解决货币问题。其他一切都在边缘徘徊。谁在这个问题上主张最好的立场，谁就是他们的选票。”他接着说，“我通常不会投票给民主党。但如果他们提出其他政见——例如拥有自己的钱包，买卖加密货币——而特朗普继续称其为骗局，我就会陷入困境。但事情并不向这样发展。”

当我坐在另一位留着胡子、戴着眼镜的男子旁边时，The Wallflowers开始播放。这位男子之前从事 IT 行业，最初他并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字，但提供了他的 X 昵称。（在所有主要的社交媒体平台中，X 似乎是加密社区的最爱，这可能部分归因于埃隆·马斯克对一种名为 Dogecoin 的加密货币的热烈支持。）“纳什维尔有十位美国参议员，”他指的是比特币大会。“唐纳德·特朗普和罗伯特·肯尼迪，真是太棒了。”他称自己是一个“中间派”，“不信任任何政党”，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在去纳什维尔之前就已经加入特朗普阵营了。但特朗普让我非常惊喜。我想维韦克——支持特朗普的前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和企业家拉马斯瓦米告诉他，‘看，这里有自由投票。’特朗普只是去把选票捡了起来。他很务实。”

一位名叫所罗门的 IT 开发人员正在与剧院导演乔伊交谈。所罗门对特朗普“勇于挑战旧体制”的行为表示赞赏。乔伊称赞他所描述的肯尼迪的愿望“让孩子们吃好食物，预防所有这些疾病”。他们都谴责玉米补贴在财政和营养方面存在问题——他们认为最好避免市场干预和玉米糖浆。一抓住机会，我就问所罗门对特朗普的转变有何看法。“我知道一些加密货币投资者现在更支持特朗普，”他说。“他们愿意接受安抚，而婴儿潮一代有点走向‘经济一团糟，一党专制’……不仅仅是因为加密货币，也有部分其他原因。”

“我参加过四五次加密货币会议，我交谈过的人中，有80%一直支持特朗普，”乔伊反驳道。“但当肯尼迪出现时，他支持比特币，特朗普说，‘哦，我会因为比特币而失去支持者。’所以他改变了主意。他根本不知道比特币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是如何运作的。”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交谈过的大多数与会者都同意这一点。

突然下起了雨——这是几周以来的第一场雨——人群开始移动。在进去的路上，一个穿着牛仔裤和Polo衫的男人把我拉到一边。他说，他是2012年以来“唯一的自由主义者”，他悄悄地告诉我，他的大部分净资产都在比特币中。因此，有利于加密货币的政策是他的首要任务，但他认为，无论选举结果如何，加密货币最终都会成为一种广泛使用的货币。“他们无法扼杀它。所以这不重要。”他说，如果特朗普当选，“短期内可能会对我的净资产有好处，但如果你必须生活在一个灰暗帝国中，那么富有又有什么用？”他补充说，提到这次聚会，“我差点不想来。”

克拉克在麦克风前缓和了气氛。他告诉参会者，他穿着一件价值五千美元的T恤。他说。“我在 2014 年用20美元的比特币买了它。现在比特币的价值是五万美元。”他介绍了一个叫韦斯的大个子男人，韦斯为聚会提供了牛胸肉，并在2010年购买了他的第一枚比特币，这使他成为在场最早的比特币拥有者之一。韦斯做了简短的PPT演示，比较了总统候选人对加密货币的立场。当他讲述特朗普释放丝绸之路创始人罗斯·乌布利希的承诺时，许多人点头。然后他列举了特朗普的一些支持加密货币的诉求，包括他承诺解雇对加密货币持怀疑态度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加里·根斯勒，并结束“敌对”监管。

“接下来是拜登，”他说。克拉克打断了他的话，这似乎是精心设计好的。“嗯，现在不是拜登了。是哈里斯。”人群笑了起来。“哈里斯不是拜登政府的一员，是吗？”韦斯说。“我想公平一点。”他列出了几项民主党提出的监管法案。人们摇了摇头。在结束演讲之前，韦斯总结道：“你们可能已经厌倦了，但我们是比特币所有者。”他接着说，“投票选出你认为对比特币所有者最有利的法案。”

有人问哈里斯的支持者是否愿意反驳，但没有人回应。

在我离开之前，克拉克把我介绍给了迈克尔·蒂德威尔，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释放罗斯”的T 恤。“拜登和哈里斯可以释放他，但他们没有，”他告诉我。“至少特朗普说他会这么做。”我问他政治立场如何。“我只是喜欢好事发生，”他补充道自己支持“真正的自由”。他用“有点愚蠢”这个词来形容肯尼迪的行为，并指出特朗普背负着“奇怪的包袱”。他接着说，“通常情况下，我不会考虑投票给这样的人。我以前从未投票给过总统候选人。”他总结道，“但如果你想让比特币取得成功，你就必须支持处于最糟糕境地的人。现在，罗斯处于最糟糕的境地。”

因此，他会投票给特朗普。